青青 发表于 2021-1-8 09:11:29

辅助阅读

四、辅助阅读
  相关阅读二:解读《艺术人生》
  《艺术人生》制片人王峥
  每一个成功的栏目都有自己的灵魂,《艺术人生》的核心竞争力是什么?
  《艺术人生》的终极目标是什么,仅仅是做节目吗?
  《艺术人生》的主创应该有何种品质?
  1. 用艺术点亮生命
  ——《艺术人生》的终极理想:将电视文艺节目“知识分子”化
  对于电视人的身份界定,我倾向于相当的编导和管理者首先是“大隐隐于市”的知识分子。我喜欢这种对知识分子的解释,即所谓三层含义:一,社会的良心,二,智慧的传播者,三,对真理与神圣的亵渎与怀疑者。这是做《艺术人生》最强有力的力量源泉。
  当《新周刊》将知识分子定义为知道分子时,作为文艺节目的导演和制片人,我依然尊敬着知识分子的“门风优美”,尝试在现有的生存和工作中,在大众狂欢中远远地呼应着自己的理想,我努力让文艺节目有深度、有文化,我以极大的热情投入到这种实践中,我将它尊为“事业”。
  文艺是需要人文关怀的,而当前的很多电影和歌曲却是不关乎人性的,甚至于连好的情歌都难得,我们不知道有多少东西可以留给下几代人。我们呼吁更多的有文化积累的,更多的经过民族文化洗礼和西方文明浸染的知识分子进入演艺界,给我们好的情歌,给我们更多对社会的批判,给我们更多的对现世的观察。而媒介的价值在于有提倡和反对的能力,因此,作为央视的节目,弘扬一种健康向上的价值观,发挥央视国家电视台的影响成我们的选择,这样的做法给了《艺术人生》极大的声誉。
  首先,在选题上我们推崇有知识分子性的明星。在《艺术人生》中我们最感兴趣的嘉宾——也是引起最大反响的嘉宾——经常有着知识分子的背景,罗大佑、陈凯歌、英达、郑钧这样既现世又有悲悯之心的明星容易受到观众的好评。在他们的身上看到了传统和现代对接的烙印。
  其次,在节目内容的取舍上以其是否有利于引导社会向善为标准。《艺术人生》弘扬的是明星们“真善美”的一面,祛除艺人习气和阴暗面。我们希望重建演艺界的表率作用,毕竟,中国社会巨大的变迁带给人们普遍的信仰游离,社会需要活动于幕前的公众人物带来清新的思想和有力量的作品。《艺术人生》的中心话题基本上围绕着个人如何面对命运的挑战,以及个人和家庭,个人和时代的关系。《温暖2002》和《温暖2003》是这两年元旦的特别节目,盘点一年当中演艺界重要的人,没有从他们的名气排名,而是彰显人性的光辉。例如2003年的“个人主义”《英雄》、“家庭主题”《和你在一起》、时代主题《激情燃烧的岁月》三个段落,谈理想主义的陈凯歌、谈不惧伤痛的张柏芝,谈丧亲之痛的赵季平成为华彩;2003年邀请张越担任嘉宾主持,在老人年《今生无悔》,中年人《顺流逆流》,年轻人《长大成人》三集中,黄宗英和观众谢幕告别,曾志伟谈到好友梅艳芳和谢霆锋的真诚对话都让人们感觉到2003这个特别一年中世界的温暖。
  第三,创作人员始终保持着“诚意”。陈凯歌说过《黄土地》是他的诚意电影,人一生只有一到两个诚意作品,那么《艺术人生》应该是我们的诚意作品。从事电视文艺的人可能在意形式或者娱乐性,但是我们想独辟蹊径,象台湾林怀民领导的舞蹈团体“云门舞集”一样,在节目中传达社会的良知,传播了智慧的思想,不谄媚政治,不谄媚大众,这就是《艺术人生》的基本纲领。《艺术人生》要求策划和编导的门槛高,策划精通文史哲,编导有着对于寻常百姓悲悯之心,在演艺明星和他们的作品中寻找文化的光辉。所以,我经常比喻《艺术人生》是将药丸在可乐的易拉罐中,时常换换包装,但是里面的药丸是强身健体的。《艺术人生》不是制作新鲜的形式,而是内容为王,所以《艺术人生》不是短命的娱乐节目,而是社会的“公器”,会始终如一陪伴社会发展。
  “用文化引导娱乐”是栏目的终极目标,在娱乐节目的狂潮中,坚持下去,看看这条路能走多远。
  什么人可以来《艺术人生》?
  《艺术人生》挑战话题的范围,是高屋建瓴还是人生常态?
  什么人是《艺术人生》抵制的嘉宾?
   2. 为大众的栏目——请谁来《艺术人生》
  《艺术人生》曾经做过一次调查,什么人在看这个时段的电视节目。调查结果是:47%的观众为初中以下学历(含文盲),89%是高中学历以下(含文盲)。这两个数字曾经让我背后发麻。走出北京,经过省会,来到小城市,最后到县城,再去一趟农村,就知道什么人在支持着电视事业。
  我羡慕一些艺术家说他的作品不想取悦大众,艺术只反映创作者的内心和他眼中的世界,而我们的角色却是传媒人士,因此我的任务是将信息和思想传递给彼岸,其中包括良知和智慧。我们要解决的问题是如何将周五九点一刻正在收看电视剧和娱乐节目的观众抢过来,这是我三年以来每一期节目最要紧的任务。
  首先,《艺术人生》选取的嘉宾是大众的明星,而不是小众的明星。节目自2000年底开播到现在已经邀请150位左右的人来做客,涵盖影视界、流行音乐界、曲艺家等流行艺术,而不是小众的艺术。知名度越大越利于人们在瞬间内选择停留在这个频道。因此,《艺术人生》所选择的嘉宾基本上都属于演艺界。
  在日常节目播大众明星的同时,《艺术人生》在特别节目中推出一些不为人知但“货真价实”的嘉宾,比如2003年五一的《青春之歌》里的陈忠实,李少红等,《温暖2003》的许鞍华、黄宗江四老等人,起到了品牌修护的作用。
  其次,嘉宾在《艺术人生》中所谈内容是大众关注的话题。《艺术人生》开播之初曾有人问,大腕做完了怎么办?在选择栏目的明星上,重要的不是这些明星的腕大腕小,《艺术人生》不是封神榜,我们对起哄造神不感兴趣,如果只是来谈他们的个人的成就,那又会成为“圈内”自己的意淫。我们最感兴趣的是普通人需要什么,普通人不会对一个演员如何提高台词感兴趣,不会对一个画家如何运用色彩感兴趣,但是,渺小的个人在这个大时代中的起伏跌宕,在个人所不能了解的“命运”中的沉浮感悟,却可以让普通人感同身受。因此,个人独一无二的故事,大众所能共鸣的感情和思想,就是《艺术人生》的立足之点。在《艺术人生》中没有空泛的政治宣言,没有虚情假意,个人、伴侣、儿女成为最主要的话题,友情、爱情、亲情成为倾诉的重点,在坎坷、病痛、失落前的勇气、乐观、豁达成为栏目的主旋律。
  第三,态度端正对待人生。栏目对嘉宾最苛刻的要求是什么?那就是真诚。我们有一句口号,“不请大尾巴狼”。一个人如果不能真诚面对观众,又怎能真诚面对自己的作品和人生?所以,重要的不是成绩,而是态度!
  我们尊重的态度是:热爱自己的行业,视其为事业,无论是载誉一生的孙道临还是贬斥不断的李亚鹏;对生命有着敬畏之心,无论是一帆风顺的徐静蕾还是坎坷不平的岳红;一直渴望超越自己,无论是年愈古稀的王昆还是20岁出头的谢霆锋。
  《艺术人生》请过一些非常不好的嘉宾,投机取巧取得成绩,在人生中寻找捷径,违反了大众对于他们的渴望。这些嘉宾反映了文艺界中少数人的不良作风,栏目坚决予以抵制。
  同时,严格要求组内所有工作人员“态度端正对待人生”,主持人、策划、编导都必须练就火眼金睛,参悟不同年龄的人生。最重要的是,不能对迥异于自己的人生经验妄下结论。
  3. 记录时代人物之一
  ——我们尊敬直面历史的老人
  刚开始做老艺术家的时候,我们有些为难,因为老艺术家的收视率低,因为30岁以下的观众基本上不认识他们。但是,老艺术家却最早确立了栏目“真善美”的基调。
  开播之初我们做得最多的是老的电影人,当他们到耄耋之年时,每一个人谈到周总理都会泪流满面,每一个人依然会将观众成为群众。新来的编导都先安排做老艺术家,因为好做——他们的价值观单纯,他们将个人摈弃,他们是时代的受益人,文革对于他们是妈妈打了孩子。我们很容易地进入秦怡、张瑞芳、孙道临的内心深处。没有人会忘记秦怡泰然自若地苦难的美丽,没有人会忽视孙道临静默的表情,没有人会不惊讶于王晓棠演讲般的语言。
  《艺术人生》进入第四年,媒介对于老艺术家有两种反应:要遗忘的彻底遗忘,要怀旧的彻底怀旧。
  首先,我反对这个“怀旧”的意思。老艺术家在各个节目的频繁出镜让我们惊讶地发现,流行带来的浅薄也渗透进入“怀旧”,对于匮乏但大一统社会的缅怀在我看来是历史的倒退。
  其次,我反对以往。上个世纪的政治风云逐渐成为褪色的记忆,新的一代正在取得话语权。每一年我都会痛惜当我们还没有从容回顾和反思历史的时候,享乐和实用主义已经主导着某一类媒体,包括网络,社会物质的进步并不代表着思想的进步。民族的历史并没有中断,它会裹挟着每一个人前进,以前的光荣依然会照亮今天,以前的伤口依然会在今天流血。我们认为岁数就是智慧,人和人太不一样,在中国,时代和政治深深地影响着每一个人。
  制作关于老艺术家的节目让我们发现了冰山一角,个人和时代到底发生了什么?如今,我们对老艺术家也有了新的认识,新的选择:2003年,我们选择了童自荣;2004年,我们选择了刘诗昆、张贤亮、谢芳。
  首先,《艺术人生》通过老人探讨声明的终极意义。人难免一死,黄泉路上无老少,于是有了宗教和哲学对于生命的指导。老人不应该只是政治的附庸,老人用了毕生来参透生命,比如谢芳,历史给与她太深的烙印,她对生死和人生的意义有着多于普通人的思索。她说20年前她的母亲去世后她就觉得人生太没意思了,那么生命的意义是什么呢?我们栏目第一次有古稀老人谈到生死的终极问题。
  其次,《艺术人生》中,老人是民族和时代的见证人。个人命运随国家的变迁而跌宕起伏的老人,恐怕没有比刘诗昆和张贤亮更典型的了,所以他们在栏目的诉说更象是钟磬之声,发人深思。饥饿——两人都谈到饥饿——离这个时代那么遥远的词,却由于电视节目和我们如此之近。
  《艺术人生》唯一遗憾的事情就是一些老艺术家在辞世前没有来过《艺术人生》,比如刘琼,比如英若诚。《艺术人生》2004年的目标是更多地抢救一批老人的口述历史。
  第三,老人是中国文化的薪火相传者。在《艺术人生》中,一些杰出的年长女性给人留下难以忘怀的印象。秦怡、张瑞芳、常香玉,她们对爱情炽烈,她们对亲人忍辱负重,她们视事业如生命,在这个社会道德裂变的时候,重温她们的故事,让人沉思良久。
  年轻艺人有资格上《艺术人生》吗?
  如何让年轻人反映历史的重量?
  4. 记录时代人物之二
  ——如何赢得青年观众
  我们栏目请赵薇,到现在还有人议论。其实我觉得公平地看待赵薇这个问题,应该是一个崛起的大国的理智行为。赵薇和陈坤、羽泉、周迅、徐静蕾一同组成了这个时代,制作他们的节目就是首先竖起了这个时代的镜子,揽镜自照,可以找到自己的青春或自己当下的处境。
  首先,挖掘成长中的跌宕起伏。这些孩子比他们的长辈既幸运又不幸,幸运的是成长于稳定的社会,不幸的是个人作为一个个体直面经济大潮下现实的人生,甚少理想主义。因此,对他们个人命运的挖掘更应表现青春所特有的激情和迷惘:朴树战胜忧郁症的渴望,羽泉坚韧的音乐之路,赵薇少年的反省。在别的娱乐节目中,他们有时象与世隔绝的怪物一样,在《艺术人生》中,他们开始历数成长的伤痛和光荣,成为一个个正在崛起的明日之星。
  其次,推动当代演艺的发展。《艺术人生》青年嘉宾谈事业的分量远远大于老艺术家,来到《艺术人生》的青年偶像无一例外被要求谈到未来的发展道路,制作组苛刻地提到艺术的原创性,提到了如何成为实力派。《艺术人生》对于年轻人有时象一个竞技场,制作组和观众向他们提出挑战,青年偶像的回应反映了他们的素质。幸而,这些披荆斩棘出来的明星有着超乎年龄的老道。我们希望在未来的10年或20年后,他们当中有人能被成为艺术家。
  《艺术人生》为何推出再聚首品牌?
  《艺术人生》如何发展再聚首品牌?
  5. 记录时代人物之三
  ——《艺术人生》再聚首品牌
  2003年春的一天,编导马宁问刘欢还能不能做,因为2002年已经来过一次节目,这一次是因为他准备要发新专辑《生于六十年代》。当时直觉是刘欢想做的节目一定可做,难得金口玉言想上电视,于是我们开始准备。没有想到由此开始了我们“集体记忆”的新节目样式。
  刘欢节目现场完全布置成六七十年代的环境,暖壶、茶缸、革命招贴画、单位发的椅子、桌子。置身其中,又见到少年伙伴,褪色的岁月仿佛重现在人们眼前,现场所有人都激动得难以自持。这一期节目引起了连锁反映,直至编年后我给人讲课时会场还有四五十岁的人在抹眼泪。
  首先,我们确立了作品是时代最鲜明的缩影。在《生于六十年代》之后,我们又推出《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和《红楼梦》再聚首节目。《艺术人生》不再局限于明星个人的生命历程,而是迅速将视角置于民族的集体历程和情感之中,有着并非个体而是群体记忆的作品率先进入我们的选题。
  其次,文艺史中的事件急需梳理。中国当代文艺伴随中国经济、政治共同发展,而又常常被误读。因此,《艺术人生》将视角转向风云中的中国当代文艺史。例如《歌声走过20年》,我们邀请了见证中国流行音乐发展史的二十位歌手来到演播室,唱老歌,讲往事,还邀请了重要的音乐制作人和乐评人。当成方圆倾诉她对邓丽君的敬意时,当乐评人对在中国乐坛坚持了十余年的林依轮、陈明和满文军说里尔克的诗句“有何胜利可言,挺住,意味着一切”时,我感觉终于又将节目推向深入了。
  在未来的发展中,《艺术人生》的这一品牌将逐渐发展,将成为中国艺术百年的平台,将会有更多新老明星在这个舞台上展示自己的真实人生,揭示更多尘封的时代记忆。
  《艺术人生》是不是哭得太多了?
  《艺术人生》怎样不煽情而深情?
  6. 用情感温暖人心
  ——《艺术人生》的情感诉求
  Sex and City 的流行让城市男女忽然发现关于生活如此之多可以探讨,六年的系列剧几乎涉及了所有的情感话题,并没有随着时间而索然无味。文化的先进之处可能就表现为对于人的内心始终狂热的追寻。我觉得《艺术人生》就是完成了这样的工作。
  首先,《艺术人生》正在完成特定历史条件下的社会职责。政治形态和中国文化的断层使中国人在改革开放25年来始终在重建情感纽带。关于爱情,关于亲情、关于个人,应该是反思的时候了。有人说《艺术人生》哭得太多了,我想人们可能只是强调了结果,而没有在意节目中让人感动的原因。西方人在遇到生命问题时,可能会去寻找教堂。20年前的大一统社会中,中国人的轻工内宣泄被视为禁忌,我们的父辈能够教给下一代的经验太少。爱情方面琼瑶们是老师,后来台湾的小男人散文常年流行,现在书店门口的励志书让人看了封面就耳热。
  因此对明星们来说,在栏目中这个交流人生的特定环境中,尘封的情感铺面而来。与大多数中国男性一样,大部分人很少在家庭中表达自己的爱,所以阎唯文在节目中对妻子的爱情表白“卫星,我爱你,下辈子还是你”让很多人崩泪,刘欢对妻子的情感流露在观众中引起了巨大的冲击波。如果节目能够十普通人体会到更多的关爱,我想明星的社会价值就足以傲人了。
  《艺术人生》完成历史使命的一天也就是中国人很好地释放自己的情感和重建信仰的一天,我们期待那一天早点到来。
  其次,任何情感必须和深度有关系。制作《艺术人生》2003年春节特别节目《我的父亲母亲》之前只是觉得春节归乡的游子会和父母有情感的交流,但是,在策划过程中却发现如此之多的人还尚未解决和父母的关系,比如许巍、林依轮、孙悦。中国的父母和孩子的人生纠缠在一期,儿女极易对父母产生负疚感,而疏离感又挥之不去。在策划时我们发现这又和社会学、心理学产生了关系。为什么在中国社会最近的几十年父母和儿女间会产生如此强烈的情感纠葛,在节目中,我们和嘉宾共同驶向记忆的深处,历史的轮廓渐显,有文革时对于情感的压抑,有对儿女在新时期价值观的不认同,有中国传统中父为子纲的伦理限制。我想,这就是“是什么让人泪流满面”——对人类情感的尊重与冷静的审视。
  第三,尊重不同价值观的不同选择。《艺术人生》曾经有两个台阶,一个是港台嘉宾,一个是海外嘉宾。每一个族群都有自己的文化,都有自己的爱和怒。当罗大佑在我们面前时,他更象一个久经沙场的老艺人,我们心中的精神教父形象荡然无存;当蔡琴、齐秦、赵传出现在我们面前时,更多的是不能承受之轻。1980年代以来,中国内地思想的解放,中国内地人的忧国忧民和面对现实世界急剧变化的感受,对于港台艺人来说,隔着一道无形但是坚硬的墙壁。同样,港台艺人面对资本主义社会个人奋斗的信心,面对情感的坦诚、面对生活的松弛和活力又是另外一道风景。因此《艺术人生》的国际化也是创作者思维的国际化和多元化。2003年的《无间道》节目特别选择了“海归”编导来做,从容面对亚洲之星梁朝伟、刘德华等。海外嘉宾栗原小卷、中野良子、理查德.克莱德曼、大卫.科波菲尔,同样显示了不同文化下不同的情感模式,同样引人入胜。
  “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好像只是振奋人心的口号,但是,作为文化的普及教育,我想这是应有的决心。
                  2005年5月7日
  相关阅读二:戏剧元素在谈话节目中的使用
  ——关于《艺术人生》的节目构思
  《艺术人生》栏目开办已经将近两年了。其间,谢晋、秦怡、孙道临、那英、刘欢、陈凯歌、李玟、蔡琴、冯小刚、三宝、赵薇、赵本山等文艺界知名人士,纷纷在该栏目中出现。这个闪烁着艺术光芒,折射出人生哲理的栏目,目前已在全国范围内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艺术人生》是一个谈话性栏目,带有浓厚的纪实性质。然而它与普通的明星访谈又不尽相同。在这个栏目中,向来被光环所笼罩的文艺名人回归生活的真实,以他们个人的切实情感、切身经历打动每一个观众。节目也许涉及公众人物的个人生活,但绝非探人隐私的低级乐趣。相反,它时常是在叙述每一个成功者身后那些不为人知的艰辛,坚定的人生信念,以及伴随着他们辉煌人生的那些实实在在的真情。
  令人惊叹的是,《艺术人生》每期节目全长50分钟,只相当于半部电影的长度,就是在这样有限的时间里,节目不仅能够清晰叙述人物的重要经历、展现人物的个性品格,而且还能够在情绪上感染现场和电视机前的观众。这一切在50分钟之内发生,不要说电视,就是电影、话剧也不是时常都能做到的。可见,这个栏目的创作人员进行了怎样精心巧妙的构思。
  说到谈话节目的构思,人们通常认为它跟新闻节目、纪实节目更接近。然而,在对《艺术人生》栏目的关注过程中,我发现,对“戏剧元素”的大胆使用,使这样一个“谈话类”节目的精彩程度增加了。节目能够在有限的篇幅内“直呈人像、直击主题”,加强了悬念,集中了冲突,提炼了美感,由此对观众产生了强烈的吸引、深入的感染。
  这里所讲的“戏剧元素”首先是指来自于戏剧艺术的创作手法,例如:矛盾冲突的制造,悬念的设置,场次的结构,人物性格与人物关系的设定等等;此外,也指剧场演出的特有手法、特有现象,例如:场面的调度,道具的使用,舞台上下互动形成的现场节奏等等。那么,《艺术人生》究竟是怎样使用了这些戏剧元素来参与节目构思的呢?
  在节目构思过程中,首要的问题就是素材选择。
  生活是琐碎的,艺术大师的生活也一样千头万绪,可我们的节目时间是有限的,那么,面对一个人物,我们究竟要谈些什么?为什么面对刘欢要提到他的妻子,面对秦怡要提到她的儿子?这就是素材选择的问题。《艺术人生》在素材选择方面遵循的原则是什么?是“人物性格原则”,和“矛盾冲突原则”。
  所谓“人物性格原则”,就是面对一个人物一定要明确他的性格特点。这个人就是这个人,目标对准了他就必须单刀直入他的与众不同之处,而在他若干的性格特征中又要着重展开某个最为突出的点。例如:秦怡,坚强柔韧;刘欢,洒脱深情;李玟,热情活泼;方超,苦闷彷徨……人物的性格确定了,但不可能依靠人物自己直接描述,只能依靠我们的叙述来间接表现。什么样的叙述对表现人物性格最有效?那就是“有矛盾冲突的叙述”。
  怎样理解“矛盾冲突”?首先,“矛盾冲突”不是指表面的争斗,更不能狭义理解为关于人物的道德争议。我认为这里的“矛盾冲突”就是指一种“对立性”,任何事物本身或事物之间都存在着某种对立性,脆弱与坚强、愿望与现实、苦难与欢乐……它们虽然未必诉诸表面的争斗,但必然能够形成暗藏的张力,谈话节目需要这样一种张力。当然,对立中包含着统一,即对立面之间也是相互依存的。毛泽东在《矛盾论》中说过:“一切事物中包含的相互依赖和相互斗争,决定一切事物的生命,推动一切事物的发展,没有什么事物是不包含矛盾的,没有矛盾就没有世界。”
  因此,我们要表现人物,就要善于发现每个人物身上的矛盾冲突,尤其是主要的矛盾冲突,进而表现这种矛盾冲突。人物身上的矛盾冲突是多种多样的:个人性格的两个方面能够形成矛盾冲突,例如《哈姆雷特》中哈姆雷特个人性格软弱面与斗争面的冲突;个人性格与社会环境可以形成矛盾冲突,例如《雷雨》中繁漪个人欲望与周围环境的冲突;个人性格与他人性格也可以形成矛盾冲突,例如《玩偶之家》中娜拉与海尔茂之间的性格冲突,等等。
  以上所列的种种冲突,在《艺术人生》中都曾经有过精彩的展示。最为突出的是今年的《六一专辑》。这一期节目选择了三个人物:祝兴运、方超、金铭。其中,方超的访谈最为动人,究其原因,就是他身上的冲突最为激烈:童年的辉煌与现在的困境,个人的愿望与社会的规则,理想的远大和努力的有限,内心的倔强和情感的脆弱……此外,祝兴运现在生活的平淡、心态的平和,还有金铭内心的自信和现在考入北大的再度辉煌,又与方超的性格命运区别开来。这种区别虽然还不构成矛盾冲突,但也具有一定的对立性。此外又如《秦怡专辑》,编导撇开秦怡的舞台形象不谈,将视角对准秦怡的个人生活,尤其集中谈秦怡与患精神分裂症的儿子之间的关系。其实不为别的,只因编导事先找准了秦怡这个人物身上最大的矛盾冲突,那就是“惊人的美丽”与“惊人的苦难”(策划人于丹语)之间的对立。外貌的美丽是有目共睹的,内心的忍辱负重、坚强柔韧只有通过对苦难的揭示才能展现,节目一开头就摆出了发生在一个美丽女人身上的“爱情空白、家庭不幸”的人生遗憾,实际上就摆出了人物身上最大的冲突点。冲突点的定位,决定了整个节目素材的选择。正是在这些冲突、对立当中,节目深入刻划了人物的性格。“准确把握人物身上的矛盾冲突”正是《艺术人生》在选材上的独到之处。
  以上分析了《艺术人生》选材上的“人物性格原则”和“矛盾冲突原则”。实际上,这两个原则是相互依存的,寻找矛盾冲突就是为了表现人物性格,表现人物性格离不开矛盾冲突,这与戏剧创作的原则很相似,或者就是借用了戏剧的创作手法。戏剧创作要讲冲突,而展现冲突的目的就是展现人物。谭霈生在《论戏剧性》当中说:“戏剧艺术的对象是人,读者、观众所关切的也是人,人的遭遇,人的生活道路,人的命运……在一出戏里,冲突应该是尖锐的,而且必须是有意义的。可是,对观众来说,他们真正关心的是人,只有他们了解了冲突中的人物,关心人物的命运,才会真正感受到冲突的尖锐程度,才能真正感受冲突的意义。”(北京大学出版社1984年版,第70页)从这段话,我们也许能够想到,《艺术人生》之所以能够借用戏剧的创作手法,恐怕是源于二者关注对象的相同。
  这里,我想到了凤凰卫视的《鲁豫有约》和阳光卫视的《杨澜访谈录》。这两个栏目也是谈话性质的,关注的对象也是人。但它们与《艺术人生》表现出极大的不同,其中最大的区别就是不讲求“戏剧性”。它们能够以“私秘性”取胜,就无须再利用戏剧的元素。留心一下它们的访谈现场,咖啡厅、宾馆房间、私家小院……,人物只有一个记者、一个被访对象,话题、气氛自然都可以相对私秘。可是,《艺术人生》不同。它的现场由舞台和观众席组成,四周还悬挂了若干显示屏幕,可以引出场外的人物、景象。这样的环境已经具备了“剧场性”,对戏剧元素的使用也就显得顺理成章。
  《艺术人生》除了选材上的戏剧化倾向,在节目结构上也体现出对于戏剧元素的借用。首先,节目中的谈话是“分幕”的,这种类似舞台戏剧的分幕结构方式,保证了叙述的集中和流畅。
  美国剧作家雷?克罗塞斯在她的《编剧的艺术》一书中谈到:“好的结构是逐幕构建其故事的,总是处于上升和前进状态,无论剧情进展到什么时候,前一幕总是在最有效的高潮时候结束,另一幕是前一幕所播下的种子的发展,结束时的高潮比前一幕的高潮还要高……而最后一幕则是剧本中所写的每一笔的积累性的和不可避免的结果。”(摘自外国戏剧研究资料丛书《编剧的艺术》第120页罗晓风选编文化艺术出版社1986)在《艺术人生》录制现场,谈话是不间断的。主持人朱军按照事先构思对现场话题进行引领,将话题自然过渡。在后期制作中,编导围绕人物表现的重点进行剪辑。有时,这种剪辑会完全颠覆现场的起承转合关系。经过剪辑,谈话被分成若干“幕”,幕间以字幕、片花间隔。基本构成矛盾冲突的“展开、发展、高潮、结局”的总体结构,而在每一幕内又有自身的起承转合。
  《艺术人生》的《刘欢专辑》就充分利用了分幕的结构方式来进行后期剪辑,并获得了流畅的效果。谁能想到,这期节目的录制过程中,发生了近2个小时的停电。但是,合理的谈话分幕,使节目的情绪没有间断,一直处于层层连贯的“上升和前进”状态。直到节目最后几幕达到情绪的高潮,刘欢与妻子之间的一段往事尽显刘欢的真实与深情。而当节目在精彩镜头的回放中结束时,一个更加立体的刘欢形象展现在观众面前,观众的情绪仍然无法平静,只能在刘欢的背影中继续回味。我们不能不说,是后期的合理分幕加强了电视观众情绪的推进,并且还弥补了录制现场的缺憾。
  《艺术人生》对戏剧元素的使用还见于利用“道具”。
  戏剧表演中经常会使用“道具”,戏剧道具与普通物件的区别在于,道具不是人物行动的附属物,而是人物行动的刺激物,是人物动作的根源。“戏剧是动作的艺术”,而人物在舞台上的动作必须有其引发因素,动作有时源于人物之间的对话,有时源于台上的物件。刚才我们提到,《艺术人生》的录制现场已经具备了“剧场性”。其实,从嘉宾入座舞台起,我们就必须对他(她)进行“动作”的刺激,不论是朱军的问话,还是大屏幕上其他人物的出现,还有现场观众的参与,其实都是为了对嘉宾形成行现场的刺激,使他产生相应的“动作”。(这个“动作”不是指简单的肢体运动,而是指多方面的“反应”。)
  在戏剧表演中,人物动作是事先规定好的,这样才能为剧情服务,最终表达剧作家的思想。在谈话节目当中,人物的动作不可能事先规定,必须是真实的现场反应。刺激动作的目的是为了表现人物形象,表达我们的主题。这就是戏剧动作与谈话节目中的动作之区别,除此之外,它们完全相通。既然舞台表演可以借道具来规约动作,谈话节目为什么就不能够使用道具呢?因此,使用道具成为《艺术人生》进行节目构思的重要方式之一。
  就拿《艺术人生》《陈凯歌专辑》来说。面对这样一个“享誉全国,进军好莱坞”的著名电影导演,话题从哪里开始又如何继续?怎样才能拉开他生活的帏幕,激发他谈话的热情,展示他人生的哲学?按照普通的思维方式,话题可以从他现在正在进行的工作开始,或者谈他已有的成就,然后回溯他成长的经历。可是这样一来,谈话就会始终停留在简单叙述的层面,要进入人物内心是十分困难的,而要谈出深度、谈出内容,就必须截取人物生活的一个断面,为了迅速切入陈凯歌的生活断面,编导想到了使用“道具”。
  什么样的道具能够引领话题?当然必须是与陈凯歌的生活密切相关的事物,编导选择了“蓝天牌牙膏”、“父亲的录像带”、“《格林童话》、《唐诗三百首》”、“来自陕西的一捧黄土”等几件物品。这些对于陈凯歌具有特殊意义的物品,必然会在现场引发他丰富的联想,从而自然进入编导期待的话题。当然,道具本身未必是一件真实的历史藏品,它只是象征着某种意义。那支“蓝天牌牙膏”并不是陈凯歌当年插队时用剩下的“那一支”,而那捧由热心观众邮寄来的黄土,也只是隐喻了陈凯歌的成功所植根的文化。事实证明,这些道具果然引出了陈凯歌滔滔不绝的话语。
  “道具出场方式”也是节目构思中必须考虑到的。在戏剧演出中,道具的出场总是十分自然的——猎户挂在自家墙上的枪,幕终前必然要打响;庭园里失修的电线,迟早会电死剧中的重要人物……总之,每一样道具都要有它存在的意义,那就是“刺激人物的行动”,而道具在现场的出现又必须合情合理,于是,陈凯歌专访中准备使用的道具有了它们合理的出场方式——那就是装在电影胶片盒当中。一来,作为一个现场装饰物,与本期人物的身份十分吻合;第二,开启关闭的胶片盒,给谈话加入了一种偶然性,制造了节目的悬念——从第一个胶片盒打开起,观众的兴趣就给调动上来了,由此对下一个胶片盒充满期待,直到所有的胶片盒全都打开为止;第三,胶片盒的形象不断重复,为发散开的话语构建了一个统一的外壳,使节目的结构趋于完整。这时,我们不仅看到了道具能够激发人物动作,而且还看到了道具具有“结构篇章”的功能。
  以上做法在《艺术人生》中已经不止一次地出现过,每一次都有新意,每一次都造成了很好的现场效果。比如“刘欢专辑”中,开场就是朱军拿出一瓶“玉泉山”牌啤酒,与刘欢对饮。这瓶酒不仅松弛了现场气氛,而且由这个80年代的“玉泉山”品牌,迅速切入了刘欢的大学时代——他音乐生涯的起点。节目播出后大家才知道,这个“玉泉山”的商标是节目组工作人员精心制作的。不管怎样,它为我们引出了一段生动、真实的叙述,这就足够了。当然,《艺术人生》中的戏剧性场面所使用的道具并非都是“赝品”。有的时候必须用实物才能引发实感。其实,道具的真假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们的谈话节目在利用戏剧的创作手法,而又不失其“真”。当我们人为加入的“道具”改变着现场谈话的内容和气氛时,我们也就为节目加入了戏剧性的元素。
  其实,《艺术人生》对戏剧元素的运用还有很多。比如还有利用巧合、偶遇等等,限于篇幅,这里无法一一详述。不过,我们能够感受到:正是这些戏剧性的元素将艺术的光环和生活的实在融成了一体,将观众放到了超越现实的精致和完全真实的生活之间。
  最后要提出的是,戏剧元素在谈话节目中的使用必须恰当,不可泛滥,否则容易产生作假、作秀的嫌疑。但只要戏剧元素不妨碍谈话的真诚,我们就可以大胆使用它。《艺术人生》以它独有的方式区别于《鲁豫有约》、《杨澜访谈录》等等众多人物访谈节目——既然生活中既需要有一隅的私语,也需要有团聚的仪式,那么《艺术人生》这样具有戏剧元素的谈话节目就有它存在的价值。毕竟,戏剧并不仅仅意味着编造,它还为我们提供了关于结构的集中、悬念的制造、道具的使用等等创作方法上的启示。戏剧元素能够帮助我们深入话题、精炼结构、提炼美感、吸引观众。用一用,何乐而不为?
              文/孟秋(由《艺术人生》剧组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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